潮声丨曾氏番仔楼:见证南洋华侨奋斗史
潮声丨曾氏番仔楼:见证南洋华侨奋斗史
潮声丨曾氏番仔楼:见证南洋华侨奋斗史
闽南的六月,凤凰木绽放着橙红的云霞,九龙江的潮声在暖风中呢喃。咸湿的海风(hǎifēng)裹挟着龙眼蜜的甜香,掠过(lüèguò)红砖古厝的燕尾脊。
灯光闪烁,人头攒动……日前,漳州台商(táishāng)投资区首届“龙江(lóngjiāng)建设杯”闽南语歌曲大赛海选活动在漳州台商投资区东美村墩上社(shàngshè)曾氏番仔楼火热(huǒrè)开启。古老的闽南童谣、熟悉的闽南语歌曲、婉转的芗剧唱词,唤起旅外游子的情感共鸣,也为番仔楼注入了新活力。
这座镌刻(juānkè)着百年沧桑的南洋建筑群,正以(zhèngyǐ)凝固的乐章向游人诉说着海上丝绸之路中荡气回肠(dàngqìhuícháng)的传奇。鎏金雕花的罗马柱刺破碧空,斑驳的彩色玻璃在阳光下流转着时光的密码,这里不仅是建筑艺术的瑰宝(guībǎo),更是一部用红砖白石书写的华侨下南洋奋斗的史诗。
东南网6月20日报道(福建日报报业(bàoyè)集团记者 萧镇平 潘园园 通讯员 杨奕 罗敏 文(wén)/图)
中西合璧的“曾家大院(dàyuàn)”
芒种(mángzhòng)时节(shíjié),碧空如洗。国家级文保单位“曾氏番仔楼”迎来一拨又一拨的游人参观,大家无不为(wèi)这座气势宏大、工艺精湛的“曾家大院”所惊叹!
“曾氏番仔楼现占地面积5300平方米,整座建筑群呈‘凹’字形布局,正中间为(wèi)‘曾氏家庙’,以此为中心,左右两边对称有序地延伸开来,分为前、中、后三排建筑矩阵,主体建筑前排(qiánpái)为闽南风格的古厝,中楼是南洋风格楼房,后排为红砖骑楼,总共9个(gè)院落99间房间。”漳州台商投资区社会事业管理局(guǎnlǐjú)局长(júzhǎng)李文勇介绍道。
“曾氏家庙”为典型的(de)闽南风格建筑,走进宗祠,门窗、房梁上精美的石雕、木雕令人叹为观止(tànwéiguānzhǐ)。
“祖泽绵长距鲁国已七十五世,庙貌(miàomào)壮丽冠芗江(xiāngjiāng)之廿八九都。”住在这里的70多岁曾氏后裔曾力农指着院子里的两块青石门柱说,东美墩上社曾氏和厦门曾厝垵(ǎn)曾氏同属孔子爱徒曾参后裔,祖上(zǔshàng)是从鲁国南迁的,而下联还道出本座番仔楼及祠堂在角美一带是最好(zuìhǎo)的,角美以前属廿八和廿九都。
除“曾氏宗祠(zōngcí)”外,其他建筑均为南洋风格,建筑物线条错落有致,精雕细刻,浮雕和花卉点缀工整,在第二进(jìn)的大楼二层两侧,还各建有(jiànyǒu)一个钟楼,充满了异国风情。
“每进大楼都(dōu)有回廊和天桥相连接。”李文勇(lǐwényǒng)介绍,下雨天来往各个(gègè)房间(fángjiān)都不会淋到雨。楼房外面的方形廊柱、柱与柱之间的半圆拱门,以及从东南亚购买运回的欧式彩色瓷砖、花瓶状的瓷制栏杆,都表现出鲜明的南洋风格。
番仔楼最令人惊讶的是,100年前(niánqián)就配有自来水供水系统,当时后花园东边建有风力抽水机,自来水管道(dào)由此通向各个角落。
“这里就是(jiùshì)以前安装风力水泵的地方。”曾力农在后楼指着一处已填掉(tiándiào)的水井说,这里曾利用风车抽取井水,储存于楼顶水塔内(nèi),再通过锡质管道流向各座建筑,各个房间都装有从南洋发回的水龙头。
漳州市(zhāngzhōushì)文物保护(wénwùbǎohù)中心原主任张长水说,曾氏番仔楼(lóu)的各种砖雕、石雕、拼砖、灰塑、彩画美轮美奂,其结构布局严谨、规模宏大、风格独具。
“世人都传说番仔楼耗资白银17万两,其实远远不止(bùzhǐ)。”曾氏番仔楼建造(jiànzào)者(zhě)的五代孙婿、龙海区文联原(yuán)一级主任科员蔡明辉(càimínghuī)表示,17万两白银只是从南洋带回来建房子的现银,而从南洋带回来的洋灰、瓷砖等建筑材料及运费都没有算在里面,所以总体建造费用远远大于17万两白银。
“曾氏(céngshì)番仔楼,当地叫九十九间(jiān),实际(shíjì)建了九十九间半,这很有意思,故意隔成一半表示有盈余的意思。”漳州市政协海峡文史资料馆原馆长江焕明说。
2013年,东美曾氏番仔楼被(bèi)列为第八批(pī)省级文物保护单位。2019年10月7日,其被列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。
从(cóng)“田螺少年”到航运巨头
到底(dàodǐ)是(shì)什么样的人,能在100多年前建起这么一幢规模宏大的建筑群呢?
“番仔楼(lóu)的主人是(shì)曾振源,曾经是南洋的航运巨头。”蔡明辉告诉记者。
1840年,英军舰船抵达广东珠江口外,封锁(fēngsuǒ)海口,鸦片战争随之开始。彼时(bǐshí),远在千里之外的龙溪县(当时(dāngshí)角美(jiǎoměi)属于龙溪县管辖)角美镇东美村墩上社,一个男孩呱呱坠地,他就是曾振源。年少的曾振源,因兄弟太多父母养不起,便过继给隔壁的玉江村姓陈的姑丈当儿子,所以(yǐ)改姓陈,所以也叫(jiào)陈振源。其从小以捕捞石螺为生,人称“石螺源”。
为了改变命运,曾振源(zhènyuán)勇敢地迈出家门,越过大海。1856年,年仅(niánjǐn)16岁的他与小一岁的好伙伴(huǒbàn)林和坂(龙海著名华侨巨商林秉祥(línbǐngxiáng)的父亲)一起下南洋。他们双手攀在田螺桶上,游过九龙江的北港、中港、南港到达石码,然后搭乘货船前往厦门,用向亲戚(qīnqī)借的4块银元再搭大船前往南洋。
两个少年不承想到,这个破釜沉舟(pòfǔchénzhōu)的抉择,将改写整个南洋航运史。日后,一人成了南洋船业大亨(dàhēng),另一人之子也成了船业大亨。
曾振源先到印尼一家商铺打杂,在香料(xiāngliào)与橡胶的气息中淬炼商道。经过(jīngguò)几年的奋斗,终有一些小积蓄。
“几年后,25岁的曾振源到新加坡,与其舅黄敏一起合资组建星洲海港船务局、丰源航务局。发家致富(fājiāzhìfù)后又继续打拼(dǎpīn),到印尼三宝垄开创实业,终成巨富,黄敏后来将女儿嫁与林和坂。”蔡明辉说(shuō)。
鼎盛时期,其参股的船队如海上长城,29艘钢铁巨轮穿梭(chuānsuō)于南洋诸岛(zhūdǎo)。从三宝垄(lǒng)的香料(xiāngliào)码头到厦门的茶叶商埠,蒸汽机的轰鸣声中,“石螺源”不仅缔造了航运版图,更在惊涛骇浪间架起了海上丝绸之路的金桥。
当时(dāngshí)的(de)南洋各国,多有闽南人经营产业,他们宗族观念极强,对于(duìyú)故乡人的“货栈”,自然百倍照顾。曾振源敢于拼搏,抓住时代浪潮,将生意越做越大。
随着年龄的增大,曾振源慢慢将新加坡(xīnjiāpō)商务交由儿子曾福全管理。曾福全年轻能干,处事稳妥,事业(shìyè)蒸蒸日上。丰源商号在南洋各地以及中国东南沿海闻名遐迩,东美曾氏一时成为(chéngwéi)闽南的巨商望族。
当马六甲海峡的季风裹挟着(zhe)咸腥水汽掠过曾振源的鬓角时(shí),这位年过半百的航运巨子总会想起九龙江畔的蝉鸣。
“挣了(le)大钱以后,曾振源终于实现了衣锦还乡盖大厝的夙愿。”蔡明辉说(shuō)。
1897年,曾振源先是在(zài)老家东美墩上(shàng)社盖起一座三进式大宅,是典型的闽南风格燕尾大厝。和所有普通人一样,事业有成(shìyèyǒuchéng)、发家致富后,总有一丝光耀门楣的观念,曾振源也不例外。于是他(tā)通过向清朝廷捐献积功,得赠五品官衔分配奉天候补道台。五品在民间算是上了(le)“大夫”级别,于是这座宅子又被当地村民称为“大夫第”。
随着(suízhe)曾家产业(chǎnyè)越做越大,曾振源思乡的感情也越来越重了,于是决心在家乡再盖一座中西合璧的庄园,曾氏番仔楼由此而来。
“为了建造这幢楼,曾家耗尽心力,不仅请(qǐng)了南洋的西方设计师(shèjìshī)设计图纸,许多木料、花砖都是从南洋运回来的,重金聘请各地著名(zhùmíng)的工匠师傅来施工。”李文勇说。
1905年,还没来得及看到建成的新洋楼,曾振源(zhènyuán)(zhènyuán)就带着遗憾病逝了。其去世后,丰源船务公司还专门派遣一艘专船,将曾振源棺椁运抵(yùndǐ)厦门港,最终得以安葬在角美,实现叶落归根。
此后,其子曾福全继续洋楼的建造,历时14年,于1911年建成(jiànchéng)这幢规模宏大的曾氏番仔(fānzǎi)楼。
当年(dāngnián),落成宴的炊烟缭绕了三天三夜,番仔楼的每个天井都翻滚着肉燕汤的鲜香(xiānxiāng),那些穿梭于南洋(nányáng)与闽南的建筑密码,随着孩童嬉闹的脚步,刻进九十九道门楣的褶皱里。
在中国近代史上,有三次大的移民潮,分别是闯关东、走西口、下(xià)南洋。这三次移民不分先后,几乎(jīhū)是同时进行。
其中,下南洋主要发生在(zài)福建(fújiàn)、广东(guǎngdōng)等东南沿海地区。福建、广东一带人多地少,百姓为了谋生、改变命运,大量前往东南亚务工或经商。进入19世纪,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,五口通商,闽南地区下南洋的人数激增,19世纪中后期达到高潮,20世纪初逐渐减少。这100多年(duōnián)移民史(shǐ)被称为“下南洋”。
曾振源所在的(de)角美镇,地处漳州(zhāngzhōu)九龙江出海口北岸,南岸就是著名的月港,得天独厚的条件,致使下南洋讨生活的人特别多。
“角美镇目前旅外华侨超过4万人,大多分布在南洋地区(dìqū),也就是菲律宾(fēilǜbīn)、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地区和国家(guójiā),为福建省重点侨乡。”李文勇说。
这些下南洋的(de)漳州(zhāngzhōu)乡亲很多成了所在地经济(jīngjì)开发的主力军。在这个过程中,东南亚华人也凭借聪明才智和努力奋斗,涌现出大量的商业巨子和富豪。
海外(hǎiwài)漂泊,打拼半生,为的就是衣锦还乡,其中“赚大钱,起大厝”是海外闽南华侨的“高阶(gāojiē)”理想,无论返乡与否,他们(tāmen)往往会斥巨资,甚至倾尽所有,在家乡“起大厝”。
这些由华侨兴建的乡村“大厝”被称为(chēngwéi)“番仔楼”,“番”字(zì)在闽南语中通常是泛指海外,大多(dàduō)特指南洋(即东南亚地区),出洋去海外、去东南亚叫作“过番”,从海外回来的侨胞称作“番客”,洋式建筑也就(jiù)自然而然地被叫作“番仔楼”。
纵观漳州各地许多番仔(fānzǎi)楼,有南洋风格的(de),也有中西合璧的,甚至还有欧式风格的。
“‘中西合璧’是番仔楼的特点之一,就是把中国传统的建筑元素与(yǔ)海外舶(bó)来(lái)的南洋风情融为一体。”漳州政协文史委员林南中说,如闽南的燕尾脊与哥特的尖顶,中国的石木与西方的水泥,红砖厝与舶来的骑楼(qílóu),都在番仔楼中相得益彰,只不过曾氏番仔楼把这一特点发挥到了(le)极致。
“目前全市的番仔(fānzǎi)(fānzǎi)楼估计有上百座,主要分布在市区、龙海、台商区、漳浦等沿海县,山区县也(yě)有少量分布!”林南中说,漳州番仔楼以其(qí)独具特色的建筑形式,上百年来见证着漳州一个个留洋家族的壮大与兴旺,饱含着一代代(yídàidài)漳州华侨华人爱国爱乡的赤子之情,一栋栋“番仔楼”的背后,就是一部部漳州华侨华人冒险射利、敢(gǎn)拼会赢的奋斗史。
人生海海,潮涨潮落。如今,这些番仔楼已然(yǐrán)化作立体的(de)“航海日志”:闽南红砖(hóngzhuān)的肌理间沉淀着中原文明的基因密码,罗马柱里封存着闯荡南洋的胆识。
闽南红砖墙,是镌刻(juānkè)在大地上的海洋记忆。这种以高岭土(gāolǐngtǔ)烧制的砖材,经独特窑火淬炼出朱砂般的色泽,在沿海咸湿的季风中历久弥新。
在闽南的(de)(de)红砖古厝群里,总有些建筑像戴着墨镜的混血儿——巴洛克(bāluòkè)雕花与闽南燕尾脊“勾肩搭背”,彩色玻璃和灰塑(huīsù)神兽“把酒言欢”。这些被称为(chēngwéi)“番仔楼”的建筑,是南洋与故土碰撞出的奇妙结晶,更是福建人闯南洋的立体史书,每一块花砖都藏着“爱拼才会赢”的滚烫故事。
清末民初的福建沿海,土地贫瘠与(yǔ)人口激增上演着(zhe)现实版“生存危机”。当海风送来南洋的消息,“水客”们口口相传“番畔钱银唐山福”,无数福建人攥着妈祖庙里求来的平安符,在(zài)“过番(guòfān)”的汽笛声中,把命运赌进波涛汹涌的太平洋。他们蜷缩在蒸汽船底舱,嚼着咸菜配番薯(fānshǔ),在甲板上刻下衣锦还乡的血书。
曾振源(zhènyuán)从“田螺少年”到航运巨头的(de)传奇,正是福建下南洋(nányáng)群体的缩影。他们在橡胶园与香料港间开辟商路,将武夷岩茶、德化白瓷运往东南亚,又把南洋的胡椒、锡矿、橡胶等带回中国。这种(zhèzhǒng)双向流动不仅重塑了区域经济版图,更催生出独特的侨乡文化。
南洋再美,终究不是故乡。当积攒下第一桶金,福建(fújiàn)侨胞(qiáobāo)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把思乡情浇筑成建筑(jiànzhù)。他们寄回设计图,叮嘱工匠“要比隔壁老王家的更气派”;从海外运来五彩瓷砖、铸铁栏杆,甚至整船的水泥,就像给故乡寄去一份豪华“海外包裹”。晋江梧林村(wúlíncūn)的德养宅,主人蔡德养特意把女儿从菲律宾带回(dàihuí)的留声机(liúshēngjī)藏进雕花橱柜;鼓浪屿的八卦楼,主人林鹤寿用南洋进口的钢筋水泥,在屋顶筑起拜占庭式穹顶,仿佛要把整个南洋的风光(fēngguāng)都装进自家院子。
在印尼三宝垄的曾氏货栈,闽南语与马来语交织(jiāozhī)的吆喝声,曾让无数商船在此驻足,这种语言、习俗、商业的深度交融,至今仍在番仔(fānzǎi)楼的梁柱间回响(huíxiǎng)。
作为闽南建筑走向世界最生动的(de)文化(wénhuà)使者之一,曾氏番仔(fānzǎi)楼的自来水系统、风力抽水机等,在百年前(qián)堪称“黑科技”,这些从南洋引入的现代设施,与中式家庙的中轴线布局形成奇妙对话。这种“传统内核+外来技术”的融合模式,恰是闽南建筑接轨世界的典型路径。从月港(gǎng)到马六甲,从厦门到新加坡,闽南工匠(gōngjiàng)带着红砖技艺下南洋,在东南亚建起唐人街的骑楼群;又将西方建筑元素带回(dàihuí)故土,让燕尾脊与哥特尖顶在番仔楼里共舞。建筑的边界在海洋上消融,文化的根系却愈发茁壮(zhuózhuàng)。
曾氏番仔楼不仅是侨胞的“炫富名片”,更是他们(tāmen)回馈桑梓(sāngzǐ)的诚意之作。这些建筑里(lǐ)藏着“教育(jiàoyù)兴国”的密码——许多(xǔduō)番仔楼底层改造成学堂,让乡村孩童免费读书;也藏着“饮水思源”的温度,楼前的水井、戏台,都是供乡亲们使用的公共设施。泉州南安的华侨甚至把番仔楼设计成“慈善综合体”,楼上住人,楼下开(kāi)诊所、办织布厂,带着全村人共同致富。
番仔楼的(de)九十九(jiǔshíjiǔ)间半房舍,还藏着闽南人“留有余地”的生存智慧,也(yě)暗含海洋文明的包容哲学。当我们抚摸红砖墙上斑驳的岁月痕迹,看到的不仅(bùjǐn)是建筑艺术的精湛,更是一个族群与海洋对话的勇气。从曾(céng)振源的航运船队到当代福建的“海丝”枢纽建设,海洋始终是闽人突破边界、拥抱世界的通道。
如今,番仔楼精美的花窗依然倔强地折射着(zhe)南洋的阳光。这些建筑早已超越了(le)居住功能,成为凝固的海洋史诗,讲述(jiǎngshù)着福建人“敢为天下先”的闯荡精神,也诉说着“根在故土”的赤子情怀。番仔楼的钢筋铁骨总会替乡亲们挡住风雨——这或许(huòxǔ)就是华侨们最浪漫的告白:漂洋过海时,你是我回望的故乡;衣锦还乡后(hòu),我是你遮风的屋檐。
番仔楼中(lóuzhōng)闽南风格红砖楼与南洋风格楼房相接。
曾氏(céngshì)家庙里精美的木雕
墙上破损的瓷砖依稀可以(kěyǐ)看出当年工艺的精美。福建日报记者(jìzhě) 王毅 摄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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